屏風HyunKuo

某玄表示：

謝謝大家的支持，完結囉！

這是很久的文章了，也很感謝大家陪伴我到最後。

當然，每個人對結局定義不同，但對我來說，這是最好的終點。

其實這很多情節都是自己的故事，當時在寫真的很痛苦，甚至到要棄文，謝謝另一位朋友幫忙我，也用盡全力幫忙我校稿。

大家～我們有機會再見囉！

2019.06.11   by. 小玄

※  原 創 文 章 請 勿 轉 載  ※

CH.49

我看著懷裡那張驚慌之中還想保持冷靜的臉微笑，一直以來，我想說的話都沒有說出，因為我們從沒有好好像這個樣子，我抱著她，她讓我抱著，什麼事情也不做。

她吃力地想要停止自己身子的顫抖，我只是用剩餘的力量將她抱進身體裡面。

我不想，在最後這個時候，讓她看見我掉下的淚。

努力咬合著唇顎，不是故作溫柔，而是已經只能輕語：「美、美英，別怕……別怕……這次我、我不會丟下妳……先走了。」

心裡某個角落，開始無限蔓延著暖暖的溫度，有種被依賴的感覺。

現在的我，只想微笑。

黃美英無聲地將淚水輕輕滴落，揪著我身側有些破爛不堪的衣角。

我們失去的語言，只是擁緊彼此。

感覺著的這股溫度，才是我所認識的傻美英。

我將頭埋進她溫軟的頸窩，想拚命吸取她熟悉的氣息。

突然間，我懂了……原來這就是幸福的感覺。

視線模糊，我索性閉上眼睛，思緒突然飛得很遠。

回憶閃過，從前的從前，那個回不去的童年……

我的童年，在那個房間。

舅舅還很年輕的臉，在我眼前。

媽媽為我新買了一個枕頭，我聞著淡淡花香，殘留上頭。

那充滿溫柔的臉，讓我很是懷念，我好想再看看媽媽的臉。

我無力垂落的雙手掉落地面震了一下，抱著我的她也顫抖了一下，接著有人靠了過來，我不希望現在有人靠過來。

亮光照著我的雙眼瞳孔，或許他想測試著什麼……或許是哪個誰想證明什麼。

媽媽總是會在一大早，端了一杯溫熱的牛奶，拍醒賴床的自己，哄著。

「小妍～要乖，多多喝牛奶，才能長高啊！」

還依稀記得，每次我都會捏著鼻子，皺著眉一口氣嚥下，然後將杯子往媽媽的手裡一塞，順勢撲進帶著淡淡薰衣草香氣的懷裡撒嬌。

爸爸常會在最後，揉揉我的頭髮，喊我一聲小鬼頭。

以前自己常坐在外公的辦公桌上搖著短短的腿，任由白髮蒼蒼的老人家講了一遍又一遍的，慈愛道理。

猶記得將棒棒糖沒大沒小地指著外公鼻頭大吼「只能是我的！」那天之後，外公就把我拎上他雖年邁但卻依然寬大厚實，令人心安的肩頭。

他說：「小妍啊！妳要記得，以後長大了，遇到了能夠牽動妳情緒的人，就要堅強起來不顧一切去保護，如果一不小心鬆手了，就很難再找到了。」

就很難，再找到了。

後悔嗎？

如果當初我順著黃美英的懇求，放下仇恨、放下執著，結局是不是，就會有所不同……？

糟糕……

我怎麼忘了呢。

還來不及，跟順圭說對不起，姐姐丟下她先走了。

還來不及，兇狠地警告秀英，要好好照顧我的順圭。

還來不及，對鄭秀妍說抱歉，沒辦法遵守承諾，讓美英受傷了。

還來不及，抱抱舅舅，謝謝他這輩子的犧牲、他的教導還有像父親一樣的養育之恩。

純白的簾幕遮蔽了我視覺神經裡的所有辨識能力。

我分不清楚美英在我的哪個方向，想舉起手胡亂抓，但是我感覺不到我的手擺在何方。

……好想最後再看看她。

那個，讓我學會愛的人。

有好多好多的來不及，卻還是比不過妳，黃美英……

對不起，來不及愛妳。

有些人，窮究一生，只是為了別人活著。

有些人，成功一生，但是連自己最愛的人都無法留住，只能任由時間帶走。

有些人，普通一生，但是他有幸福的家庭，和最愛的家人溫存，哪怕只是一天，也是永遠。

我已經很幸運了，即便我是個被這個世界討厭的人，但是我依然在某個女孩的心裡佔據了一個位置，而我知道，那是個不會隨著時間或是事物改變的位置。

第一次地，我很開心對著她說：「美英，妳的味道我記住了，我會永遠記得。和媽媽的味道一起，記得。」

我是個壞人，我在愛與不愛的過程，讓這個女人，拋棄自尊。

在我缺乏安全感的支配掌控下，忘記怎麼唸的，愚蠢。

更是她用盡力氣也在找尋的，仇恨。

還讓她，這個女人，慢慢慢慢，在愛情裡慢慢崩潰的過程，低頭承認。

一個想要親手弒親的女人，原來眼神裡，刻著傷痕。

她抱起我，用淚水將我臉上的髮絲與血跡輕輕抹開。

我莞爾，又回到那個雨天。

窗外的雨像水龍頭般地下，我獨自一個人坐在日式和室房間的長廊外，看著屋簷滴下的雨水，滴滴答答。

那時，我才剛過完23歲的生日。距離媽媽的忌日正好滿15週年。

「呼呵！」

我看著昨天晚上偷偷拍下來，黃美英一個人坐在我辦公室門口的照片。想睡的她頭一點一點。

記得，那天是個滿月。

雨景很美，懷裡抱著我的人也很美，但我的眼皮有些累了。

我知道，該回去找媽媽了，我很想她，也想外公——

我點點頭，報以視線模糊的人影一笑，不說話了。

再也不說話了。

──     END.